牌楼临风耸立,在阳光下光彩夺目,和过去比,似乎没有什么变化,只是多了水泥围栏,围栏开始剥落,大门紧锁。路边男子指着五百米外的屋子说,他们有钥匙。反正不可攀爬,仰望也能看个大概,不必多此一举拿钥匙。牌坊正面(北)是公路,左右是棉田,背后(南)是稻田,地面干燥。我绕围栏一周,从不同的角度和和不同的画面欣赏、观察、摄影。和四十多年儿时的感受相比,由于文化涵养和鉴赏能力的差别,过去曾担心的一架石块,今日却成了石雕艺术精品和民族文化瑰宝。
这座雄奇稳重的石建筑,镂空雕刻,造型生动,工艺精湛。四面均作“八”字形,所有柱、坊及博风板上遍饰立体浮雕,龙、凤、花鸟、人物等图案,果然惟妙惟肖,栩栩如生。上层两侧饰立的蟠龙浮雕,中部“圣旨”二字清晰可见;中层所刻的湖南省抚部院请旨准建旌表全文的字迹,南面依稀,北面可能因临风少阳而相当模糊。最抢眼球的还是下层石坊两侧刻的“龙翔”、“凤翥”及“双狮”图案和六根石柱下侧雕的四狮、四象、四麒麟。兴致最浓时,又陆续来了几位湖北公安游客,对大门禁闭深表遗憾。他们久慕其名,专程一睹,不料不能尽兴详观,只得望楼兴叹。
牌坊,又名牌楼,不是随便可建的。它是封建社会为表彰功勋、科第、德政以及忠孝节义所立的建筑物。牌坊中的“节孝坊”和“贞节坊”,都是对妇女守节的表彰,但表彰重点却有所区别。“贞节坊”一般表彰为丈夫守节的妇女;“节孝坊”则多用于表彰子孙成才的妇女,表彰妇女在丈夫去世后独自守节,将子孙培养成出众的人才的节孝精神。余家牌坊就是节孝坊。州志载:此地余继泰之妻罗氏,二十四岁夫故守节,养育二子。长子早卒,次子余日禀任州同(五品)官时,为感母养育之恩,要求为母亲建节孝坊。道光皇帝准予建坊,资金自筹。余家资产耗尽,从奠基到竣工共费时十二年。《余氏族谱》记载更为详细:“年二十九居孀,时则君姑在堂,日夜左右之,逮于寝疾,一夕十起者年有余。不幸长君甫弱冠,复早世。当是时,夫亡犹可,子亡奈何,子孤犹可,孙孤奈何,惟太君苦节也。”《澧州志林·罗氏传》也载:“道光年间,予旌建坊,氏且泫然泣下曰:闻节孝者,妇道之常,何坊焉,况演剧以庆。此庆也,氏乌乎当之?”罗氏青年丧夫,中年丧子,侍奉卧病高堂,养育遗孤儿孙,操持日常家务,守住偌大家业,且苦辞荣誉,力阻建坊,真乃深明大义,母仪乡梓,可嘉可旌。
有其母必有其子。《余氏族谱》记述:“公自幼有至性,晚年孺慕尤笃。以母早孀,彬士兄(名曰成)又早世,辄独力自奋,事不避难。方其为母祈福,遍于各寺进跪香,每步一拜,远及五雷山寺,自正月初朔告行于祖,往返数百里数十日。……公之建斯坊也,日惟思贻母合命,始而躬赴远县购一色白石,既乃无昼无夜无寒暑躬自督工……盖阅九年,始竣。而公以督工故,毁饥骨立,甫竣遂卒。……其好善乐施,终身不懈。”节母孝子,令名远贻,嘉言懿行,感天动地。澧州志林》载:“此坊成,州文武官皆踵而贺,四方来观礼者,不下十余万人。都人士咸以为太君盛德节孝之感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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